【工友之声】被学校卖到长城开发当苦力?我们不干!



编者按:混社会多年,51几乎每年都能在厂里遇到被“卖猪仔”来做苦力的学生工。很多孩子才十几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但和我们做着一样累人的工作,还要上夜班;为了毕业证,他们甚至连辞职的权利都没有!

黑官僚勾结工厂黑老板,联手榨取学生的血汗,这么无耻的事情,我们工人都看不下去。我们坚决支持广东工商职业技术大学同学们的反抗,不要害怕,也不要被各种分化收买的谎言蒙蔽了头脑,唯有继续团结斗争,才能最终逃脱被卖的结局!


我是一名大专生,在广东工商职业技术大学就读。我们这所学校成立于1996年,位于肇庆市,于2018年从大专院校升级为本科院校。这所学校是典型的赚钱机器,学历流水线制造工厂:只要交得起每年3万块钱的学费,三科100分都能读。这里的学生主要来自湛江、云浮、清远等粤东、粤西、粤北较不发达的地区,学校大佬们致富就是靠骗我们这些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愿意投入大量家庭积蓄甚至愿意贷款的穷学生。

跟很多奔着赚钱成立的学校一样,我们学校投入了大量的钱把自己的外表搞好,从外面看很豪华,学校宣传自称“现实版艾利斯顿商学院”,但其实里面教学设施简陋,很多还是大专时代的产物。能办学校骗学生的钱,学校领导当然也得有点关系。我们学校董事长就是本地人大代表,跟当地派出所关系特别好。


最近,我和同学们发现学校的另一种赚钱骗局:说大三要派我们去实习,实际上把我们卖猪仔。

当时我们正在准备期末考试,7月17日、18日就要考了,考完大家一般都离校回家。然后学校突然在7月16日,考试的前一天,通知我们将召开实习动员会,介绍实习单位。实习对我们职校生来说是学业的一部分,不实习没有学分,也就领不到毕业证。因此很多学校都会拿毕业证作把柄逼迫学生接受他们的实习方案。

动员会当时是每个学院分开开的,但是每个学院谈的内容都一样:通知同学们我们将要去哪一个提前指定的工厂实习。

这些工厂,没有一个是跟我们的专业相关的。艺术学院、文化与传播学院、建筑工程学院的同学被安排去制造复印机、打印机的东莞京瓷办公设备;计算机学院的被安排去惠州龙旗电子;而我们商学院、财经政法学院和外语学院的被安排去电子代工巨头长城开发的惠州厂实习。

你也许已经猜到,去这些地方不是让商学院的去长城开发的办公室学习如何管理公司,学计算机的也不是去惠州龙旗开发软件,艺术学院的更不是去京瓷学习如何做实用美观的打印机设计,无论去到哪个工厂,我们这4000-5000个大三学生都被安排从事流水线工作。

听到这个消息,同学都惊呆了。在这个剥削基层劳动者、不尊重体力劳动的社会里,我的很多同学都看不起体力劳动,觉得付了快十万块钱,读三年的书,不是为了回到工厂里打工的。我虽然跟其他同学不一样,知道是千千万万基层劳动者创造了我们现在的社会财富,不鄙视而是尊重体力劳动者,但我知道,学校虽然在通知书上把这次实习叫“社会劳动实践”,让我们体验体力劳动肯定不是这个一心奔着赚钱的学校派我们去工厂的目的。

往年,大三学生被安排去东莞的新宝电子厂和京东,干的是跟正式工没有区别的苦力活,加班、上夜班一点都没少,拿的却是连最低工资都达不到的实习工资。聘用学生工那么划算,工厂肯定愿意给学校一点“好处”,让他们帮忙安排这样的廉价劳动力吧?


(我们艺术学院的同学做的抗议视频)


为了了解学校正在把我们往一个什么样的坑里推,我现场百度了一下“长城开发”这个公司,一查就发现工作时间一般为11.5小时,义务加班很多,工厂拥有“惠州第一黑厂”的称呼。正式工的综合底薪是2550元一个月,但实习生工资只有1500元左右,比正式工少约1000元。

公司需要聘请新人的时候,有时候还会给老员工提供奖金,让他们介绍新人。普通员工介绍新人都能拿到奖金,那么学校给工厂安排这么大一批廉价劳动力,每人每月比普通工人便宜1000块钱,到底能赚长城多少“奖金”呢?

想想学校把我们这4000-5000个学生卖出去赚了多少钱我想到头都晕。拿长城为例,学生工跟正式工的工资相差1000元,而且聘请学生工还不用买社保或者其他福利,这样长城开发聘用一个学生工省的钱起码有1500元。

学校同时给工厂减少了招人和管理成本。工厂可以把劳资纠纷推给学校,学校再用毕业证压住学生。而实习到期学生就自然会走人,工厂不需要担心旺季过去赶人走又要付出成本

每人每月省1500元,我们三个学院大概2000人,在厂里呆三个月,就可以省900万了。加上各种零散的招聘和管理成本,省的估计都有1000万元了。而学校成批提供这么便宜的劳动力,肯定要奖励奖励!1000万元里拿出200、300万给他们不算夸张吧?

这只是学校可能从长城开发拿到“服务费”。算上另外两个工厂给的回扣,学校把5000个学生卖出去,赚500万元一点都不夸张。

看来用流水线式垃圾教育坑我们每人9万块钱,还远远满足不了资本家的赚钱欲望。


(资本家是没有“够”这个概念的)


明白了这些,我就在会上开始跟老师互怼,其他同学也逐步加入,问得老师们无言以对,最后在巨大压力之下叫其他学校工作人员来支援了。老师们坚持说没有协商余地,一部分同学就开始在签到表上签上“不同意”几个字,然后起身走出会议室,罢开动员会,以此抗议学校的野蛮行为。动员会就这样被迫结束了。

我们走出教室的时候让老师先向上反映问题。我们提了两点诉求:(1)要求学生可以自行寻找实习单位;(2)召开全院大会跟学生对话。老师当时就拖延,说可以提意见但行不行还得看院领导。

后来,我们组建了两个微信群:一个大群,广泛吸纳人,分享最新消息,讨论被迫进厂实习的事,和一个小群,只纳入可以信任并愿意带头的同学讨论应对策略。这个时候,我们也开始发动同学们在班级群里接龙,表达诉求。

这一切动作之后,辅导员马上就私聊我,说院党委书记要来找我“聊天”。看到他的消息,我直接叫了我们院当时还在校的男同学来我宿舍,等他来找我对话。辅导员来到的时候,我们一群男同学就马上围着他。

辅导员一开始就用他当书记的官威来压我们,我们还没谈两句就说我们态度有问题。后来几个同学打开手机录音、录视频,他才不敢那么嚣张。最后他说不过我们又被我们围在了宿舍,只好答应7月20日给我们一个正式答复,我们便放他走了。但是他走了之后我们就意识到上了这个老官僚的当,因为到7月20日同学们都将基本离校了。于是,我们发动了同学们7月18日考完试之后去学校的行政楼抗议。

学校看到我们的行动就加紧了绞杀。首先是给学生党员开会,威逼利诱,劝我们不要带头闹事,一边说如果不是学校收留了我们,我们早就去当厂妹了,一边说到厂里的时候可以当小组长,在厂里转正参加党员活动。

后来,学校就开始调查我,问其他同学我有没有受什么外部势力影响,有没有参加同乡会(因为同乡会在学校不合规),打算给我罗列罪名。

在学校正在对我们采取维稳措施的同时,隔壁的计算机学院依靠男生多的优势,围堵院长,让院长以人格担保不用安排进厂。他们的斗争给我们这里的同学也带来了更大的信心。于是当我们在7月20日这一天没有得到满意答复的时候,我们也开始发难。

学校7月20日给的是一个补充方案,但没有盖公章还画大饼。由于那个时候同学们都基本离校了,只好在各班群里发动接龙攻击学校官僚,同时不断拨打院长和学校招生办的电话。我们知道学校最急的是招生赚钱,因此瞄准了要影响他们的招生渠道。同时,我们向肇庆市教育局和广东省教育厅进行了投诉。

过了三天,7月23日,这一切行动终于迫使学校给出了答复,允许我们自行寻找实习单位,可是必须三个人以上一起找,并且8月15日前提交材料审核。这样等于只给学生21天找实习单位。

这个方案学校不肯发布正式通告,只说是补充方案,以此为借口不回应。同时学校不肯提供公司资质表,找到的实习单位能不能通过审核,完全是学校说了算。找不到实习单位或者单位审核不过关,很可能还要去长城开发打工,当学校卖出去的猪仔。

目前我们的实习资料提交了,但是审核结果还没出来,我们时刻准备着要继续斗争,请各位朋友们支持我们,反对学校和工厂联手剥削学生工!

这里,51也想和同学们说:就像这位同学说的,是工人创造了社会财富,没有基层劳动者,一切都会停止运转。工人过得苦,是因为资本家和官僚的压迫,不是工人的错。而压迫我们的人和卖你们到工厂打工的人,是一个团伙——剥削团伙!

如今,大专的毕业了,也不乏迫于生活到工厂成为一线工人的,即便从事其他岗位,只要给老板打工,资本主义的鞭子照样会狠狠打在身上。

所以,希望同学们打破幻想,不要看不起工人,工人才是你们反抗压迫最坚定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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