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友之声】农村人何去何从(一):耕种自己的土地怎么就成了违法行为



摘编者按:咱们打工一族,大多都是半个农村人。虽然我们的日子基本在城市里度过,可是农村的问题塑造了我们每一个人的生命,我们也都对它有所牵挂。今天,51给大家分享一篇读者投稿,作者亨通作为”半个农民“带我们反思现代农村的问题。


我是农民的孩子,我也是半个农民,就今日中国农村之社会,我是生在其中,长在其中!多少年来农村从生机勃勃到满目凋零,是什么原因导致如此面貌?行走在农村的山间沟壑,街头巷尾,所见所闻,千奇百怪,闻所未闻!只要是有识之士无不哀叹今天农村景象之悲怆!要写农村今天之现状不是一天两天了!要说中国农村问题,首先必然要说中国的土地所有权变化问题!其次要说经济现状及其发展问题,文化变迁及其影响问题等。下面我就自己亲身之体会,调查之现象,做一个简要的说明。


众所周知,上个世纪的土地革命使得几千年来的封建土地制度完全瓦解,如果说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之胜利有诸多因素的话,那么这个胜利最大的最根本的基础就是进行了前所未有的土地革命!土地革命不仅把亿万穷苦农民从腐败黑暗的封建生产关系中解放出来,并且使得中国农业得到史无前例之发展,才得以人口增长,寿命延长,工业基础牢固!如果谁不承认这一点,那么他要么是睁眼说瞎话,要么是别有用心的禽兽!



然而,好景不长,这样大好局面如何落得今天这样的惨不忍睹呢?

我们首先无须做累赘的历史考证,无须争辩历史人物对待农村问题的智慧与愚昧!我们只需深刻研究今天农村生产凋零的现状,土地荒芜之触目惊心,劳动人口流失殆尽之凄惨苦楚。特别是偏远山区,几近原始部落的文化状态!就可以对历史上正确与错误,先进与落后一目了然了!


从我这个八零后从小的记忆起,每个家庭置办的农具越来越多,小型农机更新换代!化肥的使用以成百上千的倍数增长!全部劳力起早贪黑无日无夜的劳动几十年来从未有所懈怠!刚开始,产量确实有了一定量的提高,然而价格低廉!苛捐杂税却不少,全部以粮食来兑换或者抵押。然而,进入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虽然免除了农业税,土地产量却再也无法提高,有的地方还有所下降!城市房地产行业对体力劳动者的大量需求,生活用品价格暴涨。农民靠种地再也不足以养家糊口了!再也负担不起孩子的医疗教育费用了!大多数年轻劳动力背井离乡,踏上了打工的道路,从那时起,农民工这个多少带有鄙视的名词也就产生了!


第一代,第二代,第三代,农民工的土地荒芜了,他们中年轻一代更是失去了种植农业的技术了!因为谁也看到,种地是养活不了一家人的,养活不了自己的!如果有谁提出农民工为何不留在自己土地上种地的话,那他一定是个白痴,因为留下来种地,就等于眼睁睁等死,这样眼睁睁等死的人有,他们就是农村的孤寡老残,他们不是睡着等死,而是在自己家的三分土地上磨死的!只要有一点能力,谁还会愿意留在农村等死呢?逃离农村早已成为一个共识,早已成为不得不走的一条不归路,早已成为设计好的为城市大工业源源不断提供廉价劳动力的顶层设计!

看吧,流落在各个大小城市建筑工地、大街小巷的衣衫褴褛的男男女女吧!他们拖家带口,背井离乡,颠簸流离,居无定所,最后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悲惨之人!就是他们,神奇般的使祖国遍地矗立摩天大楼,遍地商品堆积如山,遍地花红柳绿,可惜,他们创造的这一切却与他们丝毫沾不上边,他们只能望而兴叹!每逢年关,他们只要能够领到属于他们用鲜血和汗水换来的仅仅能够维持他们生命和抚养孩子的薪资,就算是意外之喜了,就算是神灵庇护了!

年关的到来,他们的回家路却越来越窄!他们的父母相继去世,他们的房屋破败不堪,他们的土地长满了荒草。就算如此,他们还要回家,回家敬奉神灵,走亲串户,来维系他们的这个社会!


最近这些年又起了新的变化,他们早已荒芜了的土地上,突然神鬼莫测地冒出了新的神奇的事业,新型光伏产业,退耕还林产业,养殖场,采沙场,大型中草药企业,特色经济农作物等等,数不胜数的产业园区占领了农民的土地,仅仅的补偿是最初几年微不足道的的补偿金。农民失去的是革命先辈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土地,且永久地失去了!假如有一天他们拿回这些土地,那么这些土地也失去农耕的作用了!然而,这是他们“自愿的”,因为,他们不出让土地,也就只有荒芜了,何况他们还得到了补偿金呢!

比如退耕还林仅此一项,就让几乎所有山地全部失耕了。通渭、陇西、武山、甘谷、秦安、静宁这几个我去过的地方,漫山遍野全被荆棘林覆盖!通过新闻媒体得知,其他地方无不如此,因为这是作为一项政绩加以宣传的;略显平广的山谷地带川地带,要么被光伏电池板覆盖,要么被中药材公司承包!这些土地兼并事件作为农村深化改革的重中之重来推广!美其名曰“新型农业合作社”。如果这也是一个种类的农业合作社的话,那历史上的任何封建农业也不失为完美的合作社了;如果这也是一个种类的农业合作社的话,那历史上羊吃人的圈地运动也不失为一种完美的合作社了,就好像存在于当今世界上各色各样的社会主义一样,只要是有利于资本扩张的都是积极推广的。留守在农村的人们,在这些资本市场打工,每天工资压的太低了!普遍五十元左右!以上说的这些县尽皆如此!


武山县就有一个很大的人物,离我的家一山之隔!他既是民营企业家,又是大律师。他承包了附近五里以上的山川。山上种树,川地种药。每天社里的零工五十元,不包吃住。政府报的项目资金很大,这些地里的产值只是项目资金的零头。他本事颇大,通过骚扰、吓唬、合法上访、举报违纪、甚至打官司赶走了本村的村委会整个班子成员,自己代理了这些人的权利与义务。全村人一大半去城市打工,另一半给这个“先进著名企业家”打工!这就是今时今日的农业之现状!


比起历史上给地主日夜干活的长工,今天的农民工丝毫没有什么改变!改变了的只是他们的主人!虽然我不想发生无谓的争论,但还是不得不提出这样的一个问题来,那就是假如不把土地小块划分给每个家庭,还属于集体所有,合作社不被解散,集中资源,合理种植,会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城市化建设所需劳动力还会无节制无计划无原则地配置吗?农业还会是一个困扰国家的问题吗?亿万农民工的生存还会是一个问题吗?农村社会还会如此凋零吗?其实是不言而喻的。


农民工的未来又有什么保障呢?城市的高楼大厦再也容纳不下建设它们的农民工了!他们走向了更为尴尬无处的境遇!未来迎接他们的是什么呢?是给土地资本家打工吗?兼并重组后的土地加上大型机械后还能有他们的容身之处吗?是继续留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流浪呢?城市的文明容得下他们这帮衣衫褴褛的乞丐吗?他们的家庭子女也会步他们的后尘吗?

下面附一则新闻,也许能对我说的这个问题有所印证和回答吧!

两村民自家地割麦被拘后获刑:2人表示不服要上诉



在自家的土地上,浇地、施肥、除草、打药,到了收获季节收割小麦,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半年后,村主任、村代表却被刑拘,昨日又被判刑。对此,罗海良、徐要德这两个种了一辈子地的庄稼汉怎么也想不通。

事情发生在河南省滑县。4月17日上午,滑县人民法院一审判决,该县西小庄村村民罗海良犯聚众哄抢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并处罚金一万元;判决徐要德犯聚众哄抢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三个月,处罚金五千元。

二人对此表示不服,要上诉。

判决:被判刑罚款两村民不服要上诉

2019年4月17日上午,滑县人民法院宣判,判决罗海良犯聚众哄抢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并处罚金一万元。


1月10日,西小庄村遭金属栅栏围起来的耕地。


法院判决徐要德犯聚众哄抢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三个月,处罚金五千元。此前,徐要德在2017年12月19日开始羁押,在2019年3月18日取保候审。判决执行日期和先行羁押时间恰好折抵。

法院同时判决,“责令被告人罗海良、徐要德于判决生效后十日内退赔被害单位安阳市华联农牧开发有限公司经济损失人民币17100元。”

4月17日上午,罗海良的代理律师赵荔对南都记者称,在他和罗海良的会面中,罗海良表示要提起上诉。同时,徐要德在法院宣判的当日向南都记者表示,要继续上诉。

起源:250亩地被公司“免费承包”13年

事实上,罗海良、徐要德被判犯聚众哄抢罪,源于一宗土地承包纠纷案。南都记者在西小庄村民提供的一份判决书中看到,2003年5月21日,时任西小庄村主任与华联畜牧开发公司负责人柴永安签订一份《土地租赁合同》,华联公司租赁250亩土地,租赁期20年。

此后10余年,小西村村民因一直没有拿到柴永安的土地承包费,遂于2013年秋天向柴永安讨要250亩土地,并在2014年底把该公司告上法庭。2016年6月1日,滑县人民法院一审判决2003年5月21日签订的《土地租赁合同》属于无效合同。无效合同依法自始无效。

2016年10月,华联公司负责人柴杉又让人在其中60亩土地上播种了小麦。2016年11月,安阳市中级人民法院终审判决,2003年5月签的《土地租赁合同》被判为无效合同。

转眼到了春节,距离终审判决过去了两个多月。西小庄村在2017年2月召开了村民代表大会和全体村民大会,按照村民意愿,把要回来的全部土地分给了村里50多户村民。对于已经存在小麦的60亩地,村民对各家分到的两垅地也开始施肥、浇灌、打药管理。

抓人:收麦半年后村主任村代表被刑拘

两个多月后,到了麦收季节。2017年5月28日下午,村民叫了村边路旁的收割机,到田地里收割60亩的小麦。不过,在村民收割小麦时,派出所民警来到了西小庄村,分管该片区的负责人谢建成也来到麦地里。南都记者在视频中看到,割麦的收割机停在那里,旁边多名村民正和谢建成争论。有村民让谢建成解释,法院判决合同自始无效,田地该归谁。而在收割小麦的村民质问中,谢建成拿着手机在现场不断拍摄,最后不做声离开。



麦子收割过了半年。2017年11月16日,村主任罗海良、村代表张田海突然被公安带走,并以涉嫌聚众哄抢罪被刑事拘留。12月19日,村代表徐要德同样以涉嫌聚众哄抢罪被刑事拘留。之后,他们家属相继收到《逮捕通知书》,告知家属他们被羁押在滑县看守所。警方称2017年5月底收割的60亩小麦不属于村民,是他们带头哄抢。

采写/摄影:南都记者吴铭


这样的事例只是冰山一角,只是千万个众多事件中的一件而已!看看,政府是谁的政府,法律是谁的法律?虚伪丑恶是怎样的肆无忌惮!事实上,与其说资本绑架了包括政府在内的一切,倒不如说是本来就有一个资产阶级的政府,由来已久了!他们要摄取一切有利于他们剥削人民群众的工具,占领一切未被瓜分的资源,开辟一切还未开辟的市场,从繁华都市到穷乡僻壤!这样,几千年来土地归少数人占有的情况被完全恢复了,新的资产阶级地主产生了!土地革命的一切成果丧失殆尽了!历史好像回到了原点。


留在农村的老弱病残,还有相继失业的回潮的老一辈农民工,就苟延残喘地卑躬屈膝地活着!仅仅是活着!新型乡绅资本家,庙会神头骑在他们头上任意吆喝!直到生命的尽头!

前几辈农民工在土地的流失中,城市机械化信息化的竞争中,尤其是年纪增大体力减弱中苦苦挣扎,逐渐失去了生存之道,留下来的仅仅是一身病魔缠身和无处安放的灵魂!

新生代农民工应该去掉“农民”两个字了,因为他们根本不是一个农民,他们连自家的几亩地的具体位置都不甚明了,他们也无任何从事农业的经验和技术,他们宁愿流浪在繁华都市也不愿再回农村。不过他们却都是文化人,他们上过学!他们的未来不寄望于任何土地,而是充满着变数的。他们在城市里各式各样的工厂里挣着最为可怜的工资,干着最繁最累的活,冒着任何没有安全保障的危险。

有一个我的邻居的儿子竟然跑到了遥远的非洲小国从事电力修建的工作,他给家人传来了和非洲武装人员持枪合照的照片,家里人不以为这是危险的信号,反而以为自己儿子可以出国而无限光荣;还是我邻居的两个女儿,颇有姿色,跑到西部某省会城市足浴店公开卖淫,确实寄回了几个小钱,家长却以为光荣了!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作为年轻一代的农民工,农民工子女,他们的未来是怎样的一个时隐时现的梦呢?他们的想法复杂多样,千奇百怪,但总归却是颓废不堪的。未来世界对他们来说是个迷,并且他们很少有人准备猜猜这样的迷!我们渴望有一股新鲜的血液注入他们的体魄,让他们富有梦想,富有创造力,描绘属于他们的世界!不远的未来,他们能够创造属于自己的世界吗?我想他们必然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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