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小棠同学
今年3月30日,四川省凉山州西昌市发生森林火灾,十九个鲜活的生命陨落了。是的,朋友圈的蜡烛不是去年的旧闻,而是今年的新闻。
两次山火事件比较
去年同样的春天,凉山州的木里县也发生了同样的灾难,牺牲30人。一样是凉山州山高涧深、风力变幻的恶劣自然环境,一样是路上风向突变、山火爆燃,队员被困牺牲。不过我们注意到,一年前牺牲的消防员,还是凉山州森林消防支队有行政编制的专业队伍;而这次殒命的,叫得是“专业扑火队”,实际却是编外兼职的临时工。
县级的“专业扑火队”根本不专业,而是我们俗称的“编外合同工”。每个月补贴1500元,而且一年只发半年钱。西昌宁南县有8支这样的队伍,采用轮训制,每次两个班,并且每年春天、初一、十五都要上山灭火。也就是说,每个队员有至少四分之一的时间用在这份工作上。
这份工资吃饭都不够,但在没什么机会的偏远县城,这已经是底层老百姓为数不多的能补贴家用、获得人们尊重的职位。其实,这次牺牲的人,也同我们一样,是农民,是建筑工人,是快递小哥——消防只是兼职。不备勤的日子,他们往往得和这里的其他村民一样,打零工赚钱养活一家老小。
扑火任务辛苦又危险,要走负重走十公里山路,却又是“临时工”的待遇,即使是沿海城市,却也往往不到4000元。我们不禁要问:这么一份艰苦高危的工作,就值这点工资?付出和回报成比例吗?
消防员们面对着熊熊山火
更为可怕的是,临时工装备不完善、培训很少,只不过是比普通人多了一些体能训练,参加了几次风力灭火机等器械操作的简单学习而已。这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们去应对复杂危险,转瞬即变的山林火场形势,更没办法保证他们对山火走势做出及时的预估、准备。每一次扑火,都是一次赌命!
不是扑火队员自己在赌自己的命,而是林业局、应急管理处、政府在赌他们的命。大火逼近城区了,无数人民的生命财产受到威胁,难道不去扑吗?当然不行,淳朴正直的队员们也不会因为危险就当了逃兵。可是,如果平时经费投入充足一点,预防做好一点,火场判断、遇险逃生各方面培训都专业化,是不是队员们殒命火场的危险就能大大降低,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鲜活的生命死去?
采访那些官方发言人,他们老是说,经费不足。可是一句经费不足就可以带过去了吗?人命关天的事,经费为什么会不足?为什么发领导工资、建政府大楼、给资本家送上亿稳岗补贴的时候经费就充足,到了基层消防员的生命安全上,经费就不足了?扑火队员出生入死的,核算到每个月只有多少钱,县委市委各位大人的月工资加上各类隐性福利收入又是多少钱?可是究竟这个社会更离不开谁?
等到人死了,给一个英雄称号,号召全国人民致敬,就了事了。那这样的光环,除了掩盖住阴暗的东西,又有什么意义呢?
甚至,如此高的属于他们的荣誉感,也常常因为在编外,而被区别对待。天津港8·12爆炸事故,也有无数消防员牺牲,其中大多数是编外消防员,然而在16日的祭奠活动中,他们却没有得到应有的荣誉,难道英雄也分“编外”?为此,近百名从全国各地赶来的“编外消防”家属来到天津市滨海新区政府大楼,数次突破防卫,向高墙内的官员讨要说法。
8月16日,天津8·12爆炸事故“编外消防”家属为英雄“正名”
防火救灾工作,对于官僚资本来说无利可图,既不能帮助他们增加税收,也不是什么能为资本家投资、GDP大涨铺路的道路桥梁基础工程。所以包袱自然是能甩则甩,多花一分钱都心疼得了不得。在整个国家都是如此,消防员专业性不够无非不愿投入资金改善,普遍雇编外合同工也很明显是出于省钱的考虑。
雇“编外消防员”已经成为各地省钱的普遍手段
毕竟,不管对自然生态,对人民的安全多么重要,做得好不过是不出事,做不好照样可以侥幸不出事,出了事也完全可以说是不可抗力,或者让几个基层小官背锅受罚。至于这19条人命,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了——反正高官们肯定不会上火场的。
不仅是编外消防员们,这类的光环,在我们老百姓身上,也可谓是用得十分泛滥了。
在工厂日复一日消耗着体力、精神的工人,又何曾在中国制造的腾飞中分得什么待遇的改善呢;国庆游行时的外卖小哥,又有多少人可以每天露出欢庆时的笑容呢;还有“城市美容师”、“城市英雄”的环卫工人,在疫情期间又为何连一只口罩也难以得到呢?作为底层的劳动者,凭什么工作时鲜有关怀,利益受到侵害时又无可告语呢?
就这样,我们“伟大”的同时,却恰恰又成为了被压迫,被剥夺,被承受不公待遇的最大多数。而少数人,用几个好听的称号,就偷换走了大多数劳动人民的主人地位。仿佛用上“英雄”两个字,劳累低薪又连基本安全保障都没有的工作就变得“伟大”,甚至理所当然了。
但是,那些光环也并不是假的,因为我们用双手创造世界的贡献是实实在在的,世界离开我们一天便不能运转。这便是劳动人民手中的力量,只要我们头脑清醒着,就应该把握好这种力量。
在长期的积极斗争下,美国卡车工人利用自己运输行业的重要地位,不断要求改善工资和待遇。2018年10月,洛杉矶港口的仓库工人和卡车司机再次举行了为期三天的罢工,这是美国卡车司机工会近年来第16次在洛杉矶和长滩港口举行罢工。
我们的工资,我们的假期,我们的福利,我们的安全,我们子女的教育和发展——这些所有的东西,除了我们自己去团结地争取,任谁也是无法货真价实给予我们的。
希望在将来,英雄的光环,不是加戴在我们的一无所有上,而是戴在我们追求幸福生活的团结斗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