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风暴】为生命罢工!3000多名加拿大铁路工人走上街头



编者语: 钱再多也买不回来健康,更买不回来一条鲜活的生命。加拿大的铁路工人也深知这一点,但铁路公司却让他们在工作和安全之间做出选择。因此,3000多名铁路工人11月开始罢工,逼迫加拿大国家铁路公司改变不安全的工作安排。

11月19日,加拿大爆发了一场大规模铁路工人罢工。罢工工人属于加拿大最大铁路公司——加拿大国家铁路。罢工持续了整整八天,有超过3200名火车司机和铁路站场工人参与。罢工期间,加拿大的铁路系统基本陷入瘫痪。

铁路工人希望通过罢工逼迫公司改善工作不安全、过度劳累等问题。工人们说,他们有时候连续工作长达42个小时,过度劳累上班有安全风险。在罢工开始的3天前,公司还宣布了准备减员1600人。这不仅意味着1600名工人失业,还意味着剩下的工人要承担原属于这1600名工人的工作量。代表火车司机和铁路站场工人的全国卡车司机工会说,公司已经提出要进一步严格请假制度以及让工人继续延长劳动时间。

2019年第三季度利润超过38亿加元的国家铁路公司没有任何原因减员,不加薪又加工作量。铁路工人很清楚:这只会加重已经严重的安全问题。在这样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工人只能上街头。


一名铁路工人举牌说明“不是工资的问题”,工人此次罢工主要是希望改善安全条件


压低成本带来的安全风险

如今,火车司机过度劳累已经成为加拿大铁路安全事故的重要原因。

尤其让人难忘的是2013年的梅干提克湖火车事故:一列运送72节装有原油的高压油罐列车,晚间交接班时临时停在轨道上,在无人监管的情况下,朝着小镇滑下去,车上的原油随之起火继而爆炸,事故造成47人死亡,毁了一个小镇。


2013年的梅干提克湖火车事故造成47人死亡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惨案?原因有很多,但很重要的原因是司机过度劳累。

事发当天,涉案司机已经连续工作12个小时,一个人开上万吨的火车,没有副司机。加拿大本有规定,需要获得批准才可以从平时的两个司机减为一个人,因为谁都知道一个人开火很危险。铁路公司未获得相关批准,但为了节约成本,违法操作,只安排了一个人开车。在梅干提克湖事故那列72节的列车终于入站的时候,司机已经非常累,他测试手制动的时候忘记关掉电空制动,导致列车后来刹不住,自己滑下坡,无疑跟他过度劳累的状态有关。

梅干提克湖事故给了加拿大公众一个深深的教训,在如此危险的工作中,司机一旦过度劳累,后果难以预想。

但面对着这种频发的安全事故,加拿大的铁路公司仍然在减员和增加司机的工作量。司机经常在过度劳累的情况下被迫上班。接受《卫报》采访的一名火车司机表示,司机们需要24小时待命,公司可以随时打电话叫你去上班,你必须两个小时之内报到。一次任务可以长达42个小时,甚至有时候下班没几个小时,公司又会分派新的任务,根本没有休息好又要去开车。

司机也没有选择是否接受新任务的权利。工会在这次罢工时公布了一段录音,证明此情况。录音记录一名火车司机因为过度劳累拒绝新任务,却因此被公司安排放14天的无薪假。

火车司机还提到,具体的工作流程也有不安全的操作。据工会的介绍,公司会要求司机们“一个人在火车外面操控火车,一手抓住跑动的火车,一手远程操控火车头。即使在下雨或天气冰冷,公司也要求工人如此做”。铁路工人这次罢工也在要求公司改变这种不顾工人安全的工作流程。

铁路公司长期安排不合理的工作,工人提出过度劳累时公司又当耳边风。这不仅是蔑视铁路工人的安全和劳动权利,也是蔑视加拿大公众的安全。


加拿大国家铁路公司的火车


政府在干嘛?

铁路事故明显是一个公共安全问题,那么加拿大政府又为什么允许铁路公司这种不安全的操作?即使之前没有注意,梅干提克湖事故之后难道还不知道?

是腐败问题吗?答案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说腐败,还不如说政府一直被资本的利益牵着鼻子走,作为一个资本主义国家的政府,他们自然而然为资本主义的利益服务。

在加拿大,无论是原油还是农产品都大量使用铁路运输,11月底铁路工人罢工时,全国经济很快就受影响。因为铁路是加拿大的核心运输工具,在以往的铁路罢工里,政府往往会介入,用国家的权力命令工人继续上班。

2012年,加拿大第二大铁路的工人正在准备罢工时,罢工未开始就被政府定义为非法,最终导致罢工无法进行。政府本次未介入阻止罢工也只是因为目前的执政党支持比较弱,需要维持工会界的支持,所以没有介入。

即使没有直接阻止工人罢工,政府也很明显在纵容铁路资本家的违法行为。80年代中期,在美国铁路的竞争压力之下,加拿大政府自然而然顺着资产阶级的逻辑想:要减少铁路管制,让加拿大的铁路跟其他公司一样,通过拼命压成本提高利润,从而吸引更多资本家投资,把公司养得肥润。在市场竞争力和公众利益之间,政府会选择竞争力——一个资产阶级政府一定会向市场规律投降。

到90年代,《加拿大运输条例》进一步放任了资本逐利。《运输条例》推动了铁路私有化,允许铁路公司为了提高利润,以利润的名义代替公共利益对铁路运营进行改革[1]。铁路公司马上就开始大量减员。

为了短期利润而拼命压低成本的改革措施,也让加拿大的铁路安全严重下降。梅干提克湖事故虽然尤其严重,但并不是特例。加拿大每年都有许多脱轨事件,这些没带来像梅干提克湖那么严重的后果,也只能说是运气。据非政府机构加拿大安全委员会的2007报告,光2005年一年,加拿大国家铁路公司就发生了103起脱轨事件,也就是平均3.5天出现一次火车脱轨。

在梅干提克湖事故之前,加拿大安全委员会早就警告过,政府“允许铁路公司自己管理自己”是一个定时炸弹,1999年修改《铁路安全条例》基本允许铁路公司不受公共监管,仅仅依靠自自我检视。而在资本的世界里利润才是一切的核心,在利润面前连安全都必须让位。

曾为国有企业的加拿大国家铁路公司,也是在90年代的铁路改革过程中被私有化。它目前仍然是加拿大最大的铁路公司,而它每年数十亿加元的利润,有10%服务于它目前的最大股东——微软的比尔·盖茨。每一分从铁路工人疲劳的身体上榨取的利润,不是为了服务加拿大国民,而是服务于这种在全世界吸取工人血汗钱的资本家。

自从加拿大开始放松铁路监管,让铁路公司追求利润不再受约束,加拿大铁路的安全问题层出不穷。即使在梅干提克湖事故之后,公愤逼出的监管措施也没能控制资本偷工减料,为了利润而牺牲安全的行为。今年2月,加拿大又再次出现火车脱轨的惨案。事件导致三名火车司机死亡,据媒体报道事故也疑似与过度劳累有关。


2019年2月,加拿大再次出现火车脱轨事故,事故造成三名铁路工人死亡


政府的监管并没能保护铁路工人和公众的安全。而工人也因此只能把命运掌控在自己手里,罢工要求公司做改善。与加拿大的铁路工人一样,我们必须知道,安全不能等待政府,只有自己行动才能及时实现改变。


加拿大国家铁路工人罢工,有工人举牌写道“被迫工作,累”


[1] 在此之前,加拿大铁路做改革决定需要证明改革符合公共利益。1996年的《加拿大运输条例》允许了铁路公司在无需证明符合公共利益的情况下,做出减少路线、减员等决定。联想一下国内邮政减少农村服务点的改革,就能明白需要有一些不赚钱的服务,去服务最边缘、最有需要的人群。然而资本的逐利却把这些服务一点点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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