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这样罚孩子合法化,孩子就能“管好”吗?



摘要:
小孩子应该怎么管?这似乎是人们永远谈不完的话题。

最新的《广东省学校安全条例(草案)》规定,中小学校学生在上课时有用硬物投掷他人、推搡、争抢、喧闹、强迫传抄作业等违反学校安全管理规定行为,尚未达到给予纪律处分情节的,任课教师应当给予批评,并可以采取责令站立、慢跑等与其年龄和身心健康相适应的教育措施。

这是全国首次明文规定,允许教师罚站、罚跑。

所迫生计,很多工友不得不把孩子留在千里外的老家。缺乏父母的关怀,孩子们往往更难教,调皮捣蛋、不爱学习也是常有的事儿。不少工友就把管教的期望寄托在了学校。那么,给老师更大的惩罚权力,是不是一件好事呢?

有人质疑,也有不少人觉得,老师要是连罚站都不敢,学生非得“上房揭瓦”不可。何况,罚站、罚跑不算体罚,反而对学生成长有利,没必要妖魔化。

本文不想加入“罚站罚跑到底是不是体罚”的口水战中,看一个事物,要经历由表及里、由现象到本质的认识过程,比“该不该体罚”更重要的是,新规定确立了一种师生间不平等的权力,巩固了等级制,会给孩子带来深远的影响。



壹:罚站意义何在,滥权恐难杜绝

迟到门口罚站,上课说话课堂罚站,大家一定都有类似的童年回忆。和批评教育不同的是,罚站、罚跑在教育之后,还要当众出出丑。别人坐着你站着,别人看着你跑步,等于在胸前写上“耻辱”两个大字,半大孩子的自尊心、自信心难免受到打击。



下回改了的,要么是害怕丢脸,要么是不想消耗体力。他们是否真的打心眼儿觉得朝同学扔石子、欺负别人抄作业是不应该的,也明白到底什么是错、为什么错吗?答案可能是否定的;

下回不改的,被罚疲了的淘气包们,自然是免疫了这种惩罚——要不然总被罚的,永远是那几个“差生”呢。

如果不能让人打心眼儿服气,那和棍棒教育有什么区别?而更让人担忧的,是随之而来的权力滥用问题。

只看到允许老师体罚,却看不到允许学生辩解、抗议。老师的底气硬了,学生却难以保护自己免受不公待遇。当下,体罚尚且常见,一旦给予罚站、罚跑合法性,难保一些师德较差,或者教育理念落后的教师不会越轨行权——你说罚站、慢跑对学生的身心健康没有害处,但是站一整天呢,无缘无故被针对呢?这在实际中是很难界定和避免的。

频繁而且专横的体罚,说不定会让孩子产生厌学情绪,陷入自暴自弃中去。难以获得父母庇护、疏导的留守儿童们,更容易成为受害者。

10年以前的一个冬夜,山东一乡镇初中的寄宿生张鑫夜晚爬墙出去买东西,被值班老师抓到后罚站室外,后来老师出门喝酒,把他遗忘在了零下十几度的冬夜里。张鑫第二天一早被发现时,已经倒在水沟里死亡了。裸体侮辱、烈日跑圈、超长时间罚站,恶性事件这些年一直层出不穷。可是,要是孩子被粗暴对待,远在千里外打工的我们,连得知消息都很困难。


张鑫的爸爸拿着孩子生前的照片


贰:教学生做小绵羊?

试想一下:如果有一天,老师和孩子各执一词地来找你告状,请问你更愿意相信谁?

天平往往是倾向于老师这边的,他们有着更大的话语权。

“传道授业解惑”,儒家传统给了老师这个职业在一种神圣性,而神圣就一定有不平等。他们有权规定各种课堂纪律、要求,执行校规校纪,而学生必须无条件服从——不管它们是否合理。现在又加上了一条——如果你不做或没做到,我不仅可以批评你,还可以惩罚,甚至体罚你。



总有人以“小孩子心智不成熟”来为体罚辩护。在他们眼里,学生不需要有独立的思考和批判,做乖乖待在羊圈的小绵羊就好了呀。喋喋不休地强调要“尊师重道”,就差拿出四书五经,让孩子一拜孔子,二拜先生了。

这分明一种强权逻辑,你太小你懂得少,破了规矩(无论这个规矩合理与否)就该被罚。那么是不是厂子老板也可以说,工人文化水平不高,所以应该给予主管惩戒权。要是大家违反了操作规范,也必须去办公室罚站、绕车间跑圈呢!?

和蔼亲切的社会主义园丁摇身变成了手拿戒尺的教书先生,这样的倒退着实让人错愕。不知道新规的起草者们有没有想过,“惩戒权”加深的不平等,对学生的创造性是一种扼杀,还是他们只想要一群听话顺从的小羊?



叁:资本主义劳动力再生产,让你世代不得翻身

孩子是我们的未来。羊圈里的孩子长大了,有的会成为狼,有的会继续做羊。

成了狼的,是维护曾经教化他们的这一整套秩序的狼。他们只需要坐得高高的,对忤逆者挥舞着手中的棍棒。

继续做羊的,是默认这一整套秩序的羊,他们是工人,白领,小职员,体力或者脑力无产者,以出卖劳动换取工资为生,社会的绝大多数。

工人在车间,难道不也是被要求无条件服从吗?即便你发现了更快捷省力的操作方式、人员安排,也不能自由地应用创新,而不得不重复机械的SOP;即便公司的管理规定不合理——随意罚款、没时间吃饭……不接受也得接受。

逆来顺受习惯了,很多工友因为一点小错被训斥时,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去找拉长班长请假,也难免低声下气地哀求。这便是资本主义规训的结果啊,把工人从人的样子变成奴隶的样子。



学校要求学生顺从,不也是一样的道理吗?奴隶意识从娃娃抓起,从小告诉你,权威是不容挑战的。就像驯象,小象长大后,只要儿时被刺痛了的耳根子被轻轻碰一下,恐惧就压倒了抗争的冲动,去乖乖忍受残酷压榨它的演出、骑行。

我们自己做了奴隶,没白没黑的在车间卖命,只为了挣钱把孩子养大。可是他们进的学校,要把他们也变成奴隶——未来的奴隶。有一天当你的孩子走进社会,或许他早已忘了学校的那些繁文缛节,但是习惯于服从命令的他,面对义务加班的无理要求,取消自由的专制统治,真的能昂起头来说“不”吗?





马克思说得好:在阶级社会,一切无不打上了阶级的烙印。压迫是没有止境的,没有教育使力,怎么保证驯服劳动力的再生产呢?有了顺从的工人才能保证最大程度的剩余价值提取,狼自然是想要江山万万年,这波小羊,他们是吃定了。

闷头赚钱供孩子读书,终究跳脱不了世代受压迫的魔咒。工人阶级,也只有打破自己身上的锁链,才能解放后代,给孩子一个光明的未来。



后记:

有朝一日,奴隶不但要做生产工具,也要做战争工具的吧,狼要的是驯服国民。“我们不仅要培养有学问、效率高的国民,还要培养国民成为顺从、有纪律,为国家奉献的人。”
——日本战前的军国主义教育家,森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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